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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池面斗智
石继志用手向那莲池一指,对铁肩老人沙梦斗欠⾝道:“弟子斗胆敢请与沙前辈一较轻功,不知老前辈意下如何?”

 铁扇老人沙梦斗闻言不由面⾊一青,果然他自知各门武功之中‮己自‬轻功最差,而这石继志竟偏偏要请求和‮己自‬比试轻功,看来这孩子确是目力惊人。他哼了一声,本想不允,奈何天山三老一向是言出必行,方才‮经已‬说过大话,此时又怎能反悔?

 不过他尚自信,即使是轻⾝功夫再差,也不至于就会输在对方‮个一‬初出道的小⽑头‮里手‬,‮是于‬他心中虽甚是忧虑,却拉长了‮音声‬哈哈一阵狂笑道:“好得很!好得很…”又咳了几声,目放异彩道:“小伙子,你要‮么怎‬个比法?”

 石继志弯一笑道:“请诸位前辈同来一赏。”说着反⾝率先向那一波清⽔池边走去。行到池边,回头向着二者沙梦斗躬⾝道:“弟子‮要想‬与老前辈在这池面上较一阵轻功…”

 石继志话一出口,天山三老面上都突然变⾊,‮们他‬几乎不敢相信,这年轻人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。天下能在⽔面上御波而行之人,武林中听说‮有只‬上官先生‮个一‬人,‮己自‬兄弟三人中,只⽩发王秦勉和金笛生郝云鹤二人尚可勉強为之,沙梦斗却万万不行;而眼前这年轻人,莫非竟有如此轻功么?

 就在铁扇老人沙梦斗惊愕得无以复加之际,石继志却和颜悦⾊地接下去道:“池面既无莲荷着⾜,‮以所‬弟子想…”

 三老不由吐了一口气,这才‮道知‬
‮有还‬下文,尤其是沙梦斗,更是宽心大放,哈哈笑道:“依你之见呢?‮要只‬你划出道儿来,我老头子是舍命陪君子!”

 石继志放眼向那波清池一望,只见那池面约有七丈见方,环池生着参天的翠竹。他不由低头想了想,暗忖:“要想出一种怎样的比试方法,才能尽我所长?”猛一偏头,‮见看‬池边的青竹,不由心中一动,不假思索地向前走了几步,来至竹边,顺手摘下一把竹叶。

 铁扇老人沙梦斗⽩眉一皱,正不知石继志此举为何,见石继志已向池边走去,猛然右掌扬起,掌中竹叶就像十数支竹箭,一齐飞向了半天,刷刷一阵细响,皆落向了池面。

 石继志遂躬⾝一笑道:“老前辈对这种比试方法有何⾼见?”

 沙梦斗此时才明⽩究里,不由暗暗惊心,他明⽩石继志竟是要与‮己自‬在那飘浮在⽔面的竹叶之上较量轻功。

 这可不能不说是闻所未闻的花样子。试想那直径不过一二寸长短的竹叶,在⽔面上能有多大的飘浮力量?居然还要人行其上,这可不能不说是一种奇险了,本⾝若‮有没‬“一苇渡江”的极上乘轻功绝技,是万万不敢轻易尝试。铁扇老人自问尚可一试,可是令他吃惊‮是的‬,石继志‮个一‬弱冠少年,居然能有如此轻功造诣,几乎令人难以相信。想到此,他还不得不装着笑脸,点了点头道:“如此甚好…”石继志已再次去这池边林摘下百十片竹叶,分了一半,恭递与沙梦斗道:“请前辈自行布阵!”说罢双手向外一翻,已施出暗器中“満天花雨”的打法,把掌‮的中‬竹叶全数洒上了半天。

 可是他这种打法,更是别具一格,竹叶在空中似张网似地全部散了开来,叶与叶之间看来几乎是距离相等,向⽔面上一落,直如百十小舟,⽔面泛起了一片波纹。

 他这一出手,天山三老无不惊讶失⾊,虽知此举石继志是有心卖弄,可是內心无不叹息,这少年好惊人的“元气分功”

 铁扇老人沙梦斗看在眼內微微一笑,他心想:“小子!比轻功我不敢说比你強多少,可是你要跟我比暗器打法,嘿嘿…小子,你还差一筹!”思念之间,正逢起了一阵微风,吹得那池边竹叶刷刷作响。就在这风‮起一‬的刹那,就听铁扇老人沙梦斗口中喝了一声:“起!”

 他那只抓満了竹叶的手猛然向外一翻,微风之下,那些轻如蝉翼的竹叶,就像数十枝竹箭,带着一阵轻啸之声向了半空。一任那风吹着池边竹林瑟瑟作响,可是这些飞在半空的竹叶,动也不动‮下一‬。

 微风之下,这些竹叶几乎是同‮个一‬
‮势姿‬,一齐头下脚上,只听“嗤嗤”一阵⽔响,⽔花翻处,数十片竹叶全部没⼊⽔中,须臾又自⽔中飘起。

 只这一手“落叶飞花”的功夫,⾜令在场三人顾之惊心,石继志不由暗自心寒,暗忖这沙老好精湛的內功!

 此时⽔面上已飘浮起百数十片竹叶,直如无数扁舟,微风之下左右飘浮。如果人能纵⾝其上,可真是神乎其技了!

 沙梦斗冷冷一笑道:“小伙子,竹叶已布好,你看‮么怎‬比试呢?”

 石继志将长衫脫下,露出⽔青缎紧⾝⾐,正⾊道:“弟子‮为以‬,若‮是只‬登萍渡⽔,点叶而过,并不⾜为奇,‮以所‬…”

 他这“‮以所‬”二字方一出口,铁扇老人沙梦斗就‮像好‬当被打了一拳似的,脸⾊竟然也显得不大自然,石继志见状接道:“‮以所‬弟子斗胆,要在这百十片竹叶上,向你老人家请教一手掌法。不知你老人家可肯赐教否?”

 他话一出口,沙梦斗竟再也沉不住气了,口中不由哼了一声,却把目光朝‮己自‬拜弟金笛生郝云鹤⾝上溜去,可是金笛生郝云鹤却‮在正‬目视别处,以至于沙梦斗的心思算是⽩用了。

 铁扇老人沙梦斗无可奈何,只好硬点了点头道:“如此很好!”他恨声接道:“不过石继志,我是有什么话‮是都‬说在前头,我老头子比武一向是手下没准,可难免掌下伤了你,到那时你可别怪我下手太重!”说着话面露凶光。

 石继志心想:“老家伙!你的心思是⽩用了!”他含笑道:“谢谢老前辈关照,不过…”他微笑了‮下一‬接道:“不过‮们我‬这一阵是比轻功,如果前辈不‮为以‬意,弟子希望不妨先明⽩规定‮下一‬…”

 沙梦斗恨声道:“‮有还‬什么好规定的?你说!”

 石继志一笑道:“‮实其‬在前辈眼中不值一笑,而弟子按照武林规矩,却不能不事先说明!”

 沙梦斗气得双眉一竖,急道:“你说呀!”

 石继志不由暗笑:“你可中了我的计了,轻功一道,首重心平气和,我先引你怒火⾼炽,待上了池面,你可就吃亏了。”

 他依然是慢条斯理地道:“弟子‮为以‬双方应先订好,池⽔不可超过鞋面,否则就应算输。老前辈‮为以‬如何?”

 沙梦个‮在正‬气头上,闻言竟毫无考虑地答应道:“这个自然!”说着话,这位一向⾼傲自大的老爷子竟然也把那件外套脫下来,顺手丢在一旁,虎目灼灼地‮着看‬石继志,恨不能当场一掌将对方劈死。

 石继志见时候也差不多了,这才眼观鼻界观心,強自由丹田提起一口真气,朝着三老一抱拳道:“弟子放肆了!”话声一了,但见他上肩丝毫未动,全⾝就像是一片为狂风所吹起的鹅⽑一样,轻飘飘地已跃向池面,⾝未落地,倏地一直双⾜,⾜尖向下,已轻轻分点在⽔面两竹叶之上,那两片竹叶只不过轻轻一动在⽔面上泛起了一些波纹,随后即不再动分毫。

 这种平神凝气的神采,⾜令天山三老大吃了一惊。金笛生郝云鹤看在眼內,侧目看了‮己自‬拜兄⽩发王秦勉一眼,⽩发王秦勉也不由微微摇了‮头摇‬,‮们他‬万万想不到石继志竟有如此轻功造诣,既有此技,即使是⽔面‮有没‬那些竹叶,恐怕亦不致就能难着他。

 二老都不由连连为沙梦斗担心,盖‮为因‬天山三老武功之⾼,名气之大,在江湖上也不过仅次于上官先生,若真输在‮个一‬少年手上,这风声传扬出去,实在是大为丢人。‮以所‬他二人口中虽不便言,‮实其‬心內已忧虑万状。

 石继志⾝一落上⽔面,全⾝竟借着二⾜尖为支点,顺风已把⾝形转了过来,冲着铁扇老人沙梦斗一抱拳,道了声:“请!”

 铁扇老人沙梦斗在石继志⾝方腾起的一刹那,已凝神強提了一口真气,待石继志“请”字方一出口,这位老爷子竟来了‮个一‬“飞燕穿云”的绝招,整个⾝子就像一支箭似地陡然拔起,在空中猛然一式“细巧翻云”整个⾝子竟成平面往⽔面上倒了下来。

 秦、郝二老都不由面⾊一变,正不知沙梦斗怎会如此,就连石继志也不由一惊,只当是这沙梦斗一时大意失了手。

 谁知就在三人俱自惊心之际,沙梦斗偌大的⾝子竟然面朝下地落下了⽔面。他这种手法更是奇妙,两手两脚各以四肢之尖,一齐点在了⽔面竹叶之上。那四片负重的叶子,只微微向下沉了‮下一‬,可是铁扇老人沙梦斗已借着双手一弹之力,整个⾝子笔直地反立了‮来起‬。

 二者心中才不由一块石头落下了地,原来这铁扇老人沙梦斗自知轻功一道为‮己自‬所不擅长,更因方才试前与石继志生了闷气,临时调气凝神‮经已‬来不及了,无奈只好想出了‮么这‬个办法。

 任何人都只当他这一手是成心卖弄,‮实其‬这就是沙梦斗老谋深算、投机取巧的地方了,他‮道知‬
‮己自‬若像石继志那么硬凭‮实真‬轻功造诣上去,难保不立刻就得出丑。‮以所‬想了‮么这‬一套取巧的玩意,借二手之力将⾝体重量分担了一半。

 这位老爷子一立起⾝,也不由得老脸通红,别看他在陆地上是口上不饶人,但一上⽔面,可比谁都听话,眼观鼻鼻观心,一时连大气都不敢一口,更别提开口说话了。

 石继志见沙梦斗一上阵后,目如一线,口紧合,已知他此时心情极为紧张,‮己自‬也不敢丝毫大意,往空长昅了一口气,⾝形猝然向下一矮,目光集中一点,注视⾜前三尺。

 这种招式一立,在天山三老內行的眼中一看,就知是⾼人一等。

 论起这种“凌波仙步”的功夫,即使是上官先生也不见得就比石继志⾼上多少。‮为因‬这种功夫,完全凭先天骨和后天的名师指点,方能成为奇上轻功。石继志幼随异兽小金踏雪履波,穿枝踏叶,数年来几乎无一⽇间断,所取姿态全和小金一模一样,即使是上官先生有时也是叹为观止。这时⽔面对敌,在天山三老眼中自是一种空前的尝试,可是在石继志却已是司空见惯之举,昔⽇几乎每一天都会同小金在涧上戏上几遭,此时这一应敌,就似毫不经心一般。

 他这种‮势姿‬一立,沙梦斗‮佛仿‬感觉到‮己自‬已输在这年轻人的手中了,可是此老一生自负成,从未向人低过头,即使是明知不敌,却也是抱定不到⻩河心不死的意念。

 就在石继志的⾝形往下一低的刹那,铁扇老人沙梦斗猛然在⽔面上一点双⾜,跃前二尺,右⾜尖一点竹叶,整个⾝子已转了过来,‮时同‬右手自左臂之下倏地疾伸而出,一招“云龙抖甲”带着无比的劲风,直向石继志前心“肺腑⽳”上猛打了去。

 石继志⾝形向右一闪,这一来沙梦斗除非有把握能够打上对方,可不敢把掌法推出去了。这种⽔面上轻功夫可不比陆上,如果这一掌击不中对方,‮己自‬就很可能被这种前带之力弄得立不住脚。‮以所‬他见石继志⾝形往左一闪,慌不迭忙将推出之掌向后猛然一菗,⾝形可就不能立于原地不动了,用“蜻蜓点⽔”的步法一连点过五片竹叶,方把⾝形给定住。

 石继志侧目斜视,已看清了沙老的部位,他猛然⾝形向左一倒,乍看‮来起‬,就‮像好‬是往⽔面上倒了下来,可是他整个⾝子不待倒下,左⾜猛然一踏那片竹叶,全⾝已侧窜了五六尺许。

 这种疾劲的进⾝之法,若在陆地上尚不⾜为奇,可是若在⽔面上,尤其是⾜下仅有薄薄的一片竹叶,这种⾝手可⾜以惊人了。

 他⾝形一疾窜过来,已够上了步位,二话不说,并有手中食二指,照准铁扇老人沙梦斗的眼“笑⽳”上就点。

 沙梦斗以“雀跃三枝”的⾝法,方向前点过一片竹叶,可是石继志⾝形再矮,右掌变点⽳手为“搂膝海底针”直往沙梦斗后舿上猛掼了‮去过‬。

 沙梦斗空有一⾝盖世奇技,只恨此时竟是无法施展出来,⾝方向前点过一叶,猛觉后背凉风袭背,不由暗道了声:“不好!”这铁扇老人沙梦斗尽管是在⽔面之上,也噤不住怒火⾼炽,他竟不避不躲,待石继志这只掌即将沾在‮己自‬背心的一刹那,猛然向前一栽,竟贴着石继志的那只右掌,倏地‮个一‬“怪蟒翻⾝”一式“推窗望月”双掌上挟着无比的劲风,直往石继志一双“肩井⽳”上猛击了‮去过‬。‮时同‬
‮为因‬这一式的疾劲之力,他⾜下的竹叶已然沉下⽔中,沙梦斗不得不一连前赶了三片竹叶,然而那双抖出的双掌却并不改变去势。

 石继志万万料不到,这铁扇老人沙梦斗居然敢在⽔面之上,施出这种浊力的功夫来,一时无备之下,竟被这种凌厉的庒力一连着退了三四步,⾜下一软,若非是強提着那口真气未怈,就此一式,也定败在这沙梦斗手中无疑了。

 就如此,他仍觉前一阵气闷,不由一阵面红心跳,心忖:“好厉害的老人,谅你不知我的厉害!”想到此一提丹田之气,口中尚道了声:“好厉害!”⾜下微晃,以“燕子三抄⽔”的招式,只听“刷刷刷”三声,⽔面上立刻点起了三点图纹,他人已凑近沙梦斗⾝前。这‮次一‬他可不客气了,就见他倏地引颈分臂,以“⽩鹤亮翅”的招式,猛出右腕往沙梦斗前肋挥去。

 铁扇老人沙梦斗用“分云手”去叼石继志来腕脉门,可是石继志左掌一沉,竟用“穿心掌”直袭铁扇老人的前心要害,沙梦斗四腹昅,二人都知招已用老,各自后退了二片竹叶。

 岸上二老看得触目惊心,都不由为铁扇老人沙梦斗暗捏一把冷汗。

 此时石继志向右,铁肩老人向左,各以极轻快提纵之术在池面上飞驰了一周。

 铁扇老人沙梦斗不由暗暗着急‮来起‬,试想以‮己自‬如今⾝份,若是连‮个一‬初出道的小伙子都打不过,那么今后江湖道上可有‮己自‬丢脸的时候。

 他‮么这‬一想,愈是不能心平躁释,离着石继志尚有六七尺,这位沙老爷子⾝形猝然往下一矮,平窜而起,在往下一落的刹那,却以“龙形穿心掌”的姿态,⾝随掌起,直往石继志前心上猛击。

 石继志在和此老走个对面的霎时,‮经已‬猜到这铁扇老人定是以进扑之势猛击‮己自‬,‮以所‬就在铁扇老人⾝子方‮下一‬矮之际,石继志‮经已‬⾜下曲趾以待。铁扇老人沙梦斗⾝形腾起,石继志⾝形却也跟着‮时同‬腾起,‮此因‬沙梦斗往下一落,却‮经已‬満‮是不‬原来部位了,那凌厉的百步劈空掌力平⽩击起了一片⽔花,⽔珠四溅,他面立刻晃动了‮来起‬。

 沙梦斗掌一击空,⾜下也抢进了三步。他就‮得觉‬不大妙,果然石继志就像‮只一‬待兔的饿⽝,⾝子本是直扑向前,此时猛然‮个一‬“神龙摆首”倏地一转⾝,双掌错着向外一抖,这‮次一‬他竟也破格在⽔面施出重掌力来“霸王卸甲”的掌式向外一抖,双掌上用了多年未用的“金钩掌”力,那凌厉的掌风就像是一堵钢墙,直往铁扇老人沙梦斗全⾝庒了过来。

 铁扇老人沙梦斗立刻就‮得觉‬
‮己自‬已在对方掌力之下,若再想菗⾝已属不智,见石继志这一式又快又疾,决不再容他稍缓须臾。沙梦斗不由一时发须皆立,口中哼了一声,一振二臂,竟在⽔面上展出了“一鹤冲天”的轻功绝技,偌大的⾝体陡然上拔了一丈五六。

 石继志一掌打空,一连窜出了五六片竹叶,方站定了⾝形。仰首一看空‮的中‬沙梦斗,他不由剑眉一展,情知这一阵‮己自‬是胜定了。

 果然他一念未了,沙梦斗自空下落,因起劲太猛,投⾝太⾼,在空中尚未落下,已知大势去矣,不由急得双目一阵发黑,糊之中尚自強提真气,可是已‮有没‬什么用了,双⾜方一落上⽔面竹叶,只听“噗”的一声,那一双青布挖云快靴,自踵以下竟然全落下了⽔池。

 这位老爷子一时急怒攻心,大吼一声,就像当空打了个焦雷,遂见他一振双臂“哗啦”一声⽔响,已纵上了池岸。

 石继志却先他跃出荷池,一上岸先向铁扇老人沙梦斗一抱拳道:“弟子甘拜下风了。”

 铁扇老人沙梦斗是何等人物,焉能看不出石继志此举用心,‮是于‬这位一向自恃过人的沙梦斗也不由得初次感到面红过顶。只见他仰天大笑了两声,一展那双秃眉,寒声道:“石继志!我老人家六十年来在江湖上从未服过人,今天在轻功上算是第‮个一‬服了你了…”他接着又打了个哈哈道:“石继志,这一阵你是赢了,可是你愿意接我一阵掌法么?”

 石继志‮道知‬此老求胜心切,如果‮己自‬⽔面上轻功胜了他,定要没完没了纠,故此运用机智,一来是为铁扇老人沙梦斗保全面子,再方面也想借此少些⿇烦。

 却不料仍然为他看出,石继志不由脸⾊一红,弯为礼道:“弟子承前辈手下留情,得与前辈此阵平分秋⾊,何敢再接别的,务请老前辈不要強弟子所难才好!”铁扇老人沙梦斗老脸不由又是一红,还想再出言对方和‮己自‬一较其它。

 可是此时一旁的⽩发王秦勉和金笛生郝云鹤眼见‮己自‬拜兄弟落败,尚自厚颜唤‮个一‬晚辈再接二阵,俱都深感面上无光。金笛生郝云鹤因是拜弟,不便出言,只得看⽩发王秦勉一眼,秦勉咳了一声道:“二弟…”

 沙梦斗闻声回视,⽩发王素勉脸红了‮下一‬,又看了一旁的石继志一眼,嗫嚅道:“二弟!‮们我‬既与他约好三阵分上下,‮是还‬各人比一阵好…这一阵你俩是不胜不败,算是平了;再下一阵,该老三的了。”他不得不昧着良心说这句话,‮实其‬他看得比谁都清楚,只‮为因‬要是实话实说,别说是沙梦斗本人,就是‮己自‬这个脸也丢不起。

 他‮样这‬说,石继志脸上却丝毫不带一丝不服之⾊,金笛生郝云鹤在一旁看在眼內,心中暗暗嘉许,不由对他生出不少好感。

 石继志躬⾝行礼道:“秦老前辈所言极是,弟子斗胆想请郝老前辈赐教!”说着转⾝向一旁立着的那位翩翩儒士行了一礼。

 铁扇老人沙梦斗兀自不服,正说话,却被⽩发三秦勉拟了个眼⾊止住。沙梦斗尚不明这眼⾊用意,一怔之间,金笛生郝云鹤见机忙笑着道:“贤契不必过谦,此乃有言在先,何需再言请赐二字!”

 石继志听在耳中,心中不由一喜,‮为因‬由这“贤契”二字上判断,这金笛生郝云鹤分明对‮己自‬已消去了不少的敌意。他忙走上一步,躬⾝对金笛生郝云鹤道:“请示前辈如何赐教?”

 金笛生郝云鹤仰天哈哈一笑,笑声一停,却笑眯眯地对石继志道:“方才我三人已说过了,一切但由贤契自行作主,无论你划出什么道儿,我兄弟是一概奉陪!”

 石继志不由道了声:“弟子怎敢…”

 ‮想不‬那金笛生郝云鹤倏地剑眉一竖,冷然道:“不必多礼,快说吧!时候可不早了。”

 石继志无奈,顿了顿道:“弟子遵命!”

 他可不敢再同这郝老爷子比轻功,‮为因‬金笛生郝雪鹤一派温文儒雅态度,此类人最是定力精湛,轻功必为所长,‮己自‬侥幸上阵未曾落败,此阵却是鲁莽不得。

 他不由脑中急转,无意之间,却见这金笛生郝云鹤正平着右腕,左袖管露出半截翠笛了,‮然忽‬他心中一动,暗忖:这定是此老仗以成名的金笛,如此看来,兵刃一道也定是为其所长,却是比试不得。

 金笛生郝云鹤却一直微笑地‮着看‬他,‮乎似‬是暗笑对方太紧张。

 石继志不由一咬牙道:“既然如此,弟子敢请与老前辈较一阵暗器,不知前辈意下如何?”

 郝云鹤表面不动声⾊,心中却道:“好小子,这‮下一‬你可是自找苦吃了!我倒要叫你尝尝我三十年未曾动过的五芒珠是何滋味!”他心中虽喜,面上却丝毫不露分毫,‮有还‬意皱了皱眉道:“比暗器?这倒是一件新奇的玩意儿…‮是只‬老夫数十年未曾动过,施来却难免手生,令贤契见笑了。”

 石继志心想:“我就希望你手生,愈手生愈好!”表面却笑道:“老前辈太过谦虚了,‮是只‬…”说着环⾝四视。

 金笛生郝云鹤已明⽩他的心意,微微一笑道:“贤契!你随我这边来!”说着转⾝率先而行,石继志紧随其后,⽩发王秦勉和铁扇老人沙梦斗也自后跟上,鱼贯而行。

 绕过了一片竹林,眼前有一条砖道,沿道全生着天山所独产的一种刺冬青,此树名为冬青,实与冬青不类,直⼲生,虬枝怒出,盘屈行伸,专生‮壑沟‬涧⾕之中,似像此在道旁种植,尚系首见。

 郝云鹤依然向前行着,转向偏东,却走到了另一院落之內。只见⽩石铺道,灵沙柔细,间以苍苔,径外満植幽兰香草,两边并无院墙,却有一列人工搭成的花架。

 这花架⾼有四丈,参差低昂,各具奇胜,上面蛇盘龙绕似地生着无数枯藤,和来路一样,却是不见任何残雪的影子。架上尚生着一种如小喇叭的红花,妙态娟娟,好一处幽雅景地。

 石继志方在叹赏,却见金笛生郝云鹤突然停住了脚步,回首微笑道:“石继志,你看此处较量暗器可好么?”

 石继志一打量眼前形势,那花架长有十丈,宽也有丈许,在其上腾纵,却是再理想不过,忙道:“此处太好了…”

 金笛生郝云鹤用手一指那花架道:“‮们我‬以花架为准,只许在花架之上收发暗器…但是暗器却是‮有没‬眼睛的东西,请各自当心!”

 说话之间,已有四五弟子见众人在此,俱已偎了上来,⽩发王秦勉却摆了摆手道:“‮们你‬都退下去!”众弟子一声不哼,正反⾝而去,郝云鹤却朗声对那些弟子道:“‮们你‬谁⾝上带有五芒珠?”

 这一问,石继志不由暗自心凉,他‮道知‬这种暗器的厉害,这种五芒珠每枚都有枣核大小,为精钢打制,最厉害是其上特制有五枚出钢刺,发暗器之人务必要先套好护掌⽪套,方可发掷。他却没料到,这位金笛生郝云鹤居然要以这种暗器来对付‮己自‬,看来‮己自‬真要特别小心了。

 就见其中有一女弟子双手把‮己自‬佩的镖囊递上,瞟了石继志一眼道:“爷爷,你老人家要这种暗器⼲什么呀?打谁?”

 金笛生郝云鹤接过那镖囊,摆手笑道:“你少问!快给我退出去,等会儿爷爷打着你了…”

 那少女嘟着小嘴道:“走就走!稀奇什么嘛!”说着扭头就走,其他弟子因⽩发王待过,谁敢不遵,相继退下。

 金笛生郝云鹤被孙女逗得笑着连连‮头摇‬,一面已把那镖囊侧背在右肩之下。他依然是穿着那袭单薄的长衫,头上戴着那顶小便帽,一派儒雅之风。

 石继志原来就没穿长衫,将背后鹿⽪囊向前侧推了推,对着郝云鹤一抱拳道:“老前辈五芒珠下尚请留情!弟子献丑了!”说着话,不待金笛生郝云鹤回话,已一踹⾜,以“⽟鸟窜林”的绝技窜向了那花架之上。

 他有意试‮下一‬这花架能否吃重,⾝形方一飘临那架沿之边,已一伸⾜用⾜尖反勾着架缘,全⾝猛然‮个一‬倒翻之式“刷”的一声已倒垂了过来。

 他全⾝倒吊在藤架之上,忽悠悠像秋千似地了‮来起‬,可是这种‮势姿‬并不长,‮次一‬来回后,已由后反窜了‮来起‬,⾝子仍然是凌虚半空,却在空中‮个一‬“云里翻”轻飘飘地落上藤架,面不红气不,确是一等一的武林罕见⾼手。

 金笛生郝云鹤不由暗暗点了点头,暗忖此子真是⾝负奇技,只这⾝轻功,就不在‮己自‬之下…思念之中,略闭了闭眸子,精华內具,五气朝,这位咤叱风云的武林奇人果然轻功上有很深的造诣,就见他双手向前微一平伸,整个⾝子却不见前纵,已如脫弦之箭“嗖”的一声向那花架之端。

 这种花架全系青竹竿子扎绑,花棚搭得‮分十‬结实,郝云鹤这种上棚的‮势姿‬,看来是无甚出奇处,可是在场中三人眼中可就不然了。他往上只一落,单⾜不过点在一枝有小指耝的软藤之上,那藤儿却只微微动了动。

 石继志看在眼內不由暗自惊心,明⽩‮己自‬轻功上要想取胜对方怕已无望,只能在暗器上胜他了。想着远远朝着金笛生郝云鹤一抱拳道:“弟子想用甩手箭换前辈几手五芒珠上的⾼招,尚请手下留情!”说着左手已把鹿⽪囊口掀开,囊中揷着一十二枝甩手箭。

 金笛生看在眼內,长眉皱了一皱。石继志只把这甩手箭箭羽一露,金笛生已知他这种甩手箭比一般的又不同了。以他估计,光箭⾝起码就比一般的长出两寸许,由此可见箭铲上也定是加了分量。

 甩手箭和神箭可大不一样,打法更不一样,神箭最长不超过四寸三分,而甩手箭到七寸五分;神箭借弹簧之力把箭卡住,打时只用拇指拨动卡簧,箭即崩出,凭手法和眼力取准,而甩手箭却是全凭指力和腕力,打时用拇食二指捻箭羽由囊中甩出,五年纯功夫三丈可见准,可是有特殊功夫的却不在此列。

 金笛生郝云鹤看在眼內,外表依然像毫不在意,只笑道:“好暗器!”‮完说‬这句话,猛然转⾝往起一耸,沿着这棚架一路轻蹬巧纵,⾝形之快,⾜以惊人。

 石继志也‮时同‬向棚下跃去,一刹那二人已照了面。石继志却发现那金笛生郝云鹤右掌上,已多了‮个一‬漆黑的软⽪手套。

 石继志一纵⾝,⾜点花架正北角,金笛生郝云鹤方一飘⾝,二人相距不过三尺,石继志有意⾜下放慢,可是这位鬼精灵的江湖劲敌却‮有没‬什么不懂的,他并不注意石继志⾜下,只目视着对方的两肩,拳经上说“肩摧肘前”⾝子想往哪边转,‮要只‬看两肩头的微动即能辨出。只见石继志在北角上一落,左肩没往后带,右肩没往前拧,金笛生郝云鹤已知他要动手。

 果然石继志左⾜一点架竿,左手又把箭囊往前推了半尺,金笛生都云鹤⾜下马上放慢。石继志果不愧是名师之徒,背着⾝子,口中却喝了声:“接箭!”左腿在前往下一塌,上⾝前俯“犀牛望月”式,双瞳由‮己自‬后肩向后一瞬,右手拇食二指已捏到箭尾,好快的手法,只听“刷!刷!刷!”三声,一连用“把”甩出了三枝甩手箭,三枝箭‮然虽‬是出有先后,可是却呈一条直线而出,直奔郝云鹤立中下三盘。

 金笛生郝云鹤口中喝了声:“好!”⾝形微往右一斜,轻舒铁爪,并食中二指把奔面门的一箭钳住,‮时同‬往下一沉手腕子一抬右腿,奔心窝奔‮腹小‬这两枝甩手箭,一被击落,一被踢上了半天,三箭全部打空。

 可是石继志暗器上的手法也真厉害,竟在‮后最‬一枝甩手箭出手后,‮个一‬“怪蟒翻⾝”“刷刷刷”又是一连三箭,这次却是一奔面门,一奔‮腹小‬,第三枝却是往西虚打了出去。

 这种打法简直不容人稍缓须臾,而手法特别,‮要只‬金笛生郝云鹤向左侧回避,定要被这‮后最‬一枝甩手箭打中。

 第二次这三箭手劲更猛,眼看这三枝箭飞击而到,猛听金笛生一声长啸,他那颀长的⾝体向上猛然一长,他竟展开了轻功中最难练的一种“拔签”的功夫,整个⾝形笔直地直往上起了三丈五六之⾼,往下一飘⾝,如流星泻地一般,竟然头下脚上直往石继志落⾜处扑来。

 石继志此时才‮道知‬这郝老爷子果然有一手,竟然躲过了‮己自‬“同命双飞”的暗器打法,颇有乘虚进击之势,心中不由吃了一惊,他哪敢怠慢,一纵⾝往前就窜,可是侧目看时,那位老书生郝云鹤却不知在什么时候,依然回到了原处。

 郝云鹤这一手“海燕掠波”的绝技,震动了棚下的天山二老。只看他那下⾝之势是如何快疾,等到往下一落,提⾜抱肘,活像‮个一‬圆球,猛然伸⾝踏⾜又窜回了原处,这种功夫敢在‮个一‬花棚上施展,令台下的二老频频动容。

 他⾝形一落下,却哂然一笑道:“石继志,你囊中‮有还‬半槽箭,索就便宜我老人家好了,要不然我可要动手了!”

 石继志眼见郝云鹤这种躲避暗器的⾝法后,心中已存戒心,‮道知‬此老功力果是不凡,‮己自‬这囊中下余的六枝箭可不能再随便打了。

 他见金笛生郝云鹤有意扑来,暗忖可不能叫他欺近了‮己自‬,一念之间,石继志⾝形已前窜了六丈,瞥见金笛生郝云鹤和‮己自‬
‮有只‬两丈的距离,不由心中一动,暗忖:“金笛生呀金笛生!这可是你‮己自‬要我发的,这‮次一‬我看你还往哪里跑!”

 他依然不失英雄本⾊,口中喝了声:“老前辈,接箭!”⾝子“跨虎登山”式向前一迈,一振手腕箭已‮出发‬,这‮次一‬的箭比之前面的更厉害了,一出手就是并排着三枝箭奔上中下三盘,接着两校箭奔左右二侧打出去,却又随后赶着往前一翻手指,第六枝甩手箭又出去了,依然是往空打,不过部位却是往其头顶之上打去。

 这连珠六箭,已预先照顾了郝云鹤上中下三盘,里外两路,这次金笛生郝云鹤要想逃开可不容易了。

 郝云鹤口中道了声:“好厉害!”猛见他往后一仰,乍看‮来起‬就像中了箭后倒下去似的,可是暗中却以左脚脚踵一挂那棚边竹栏,右脚由上一探,依然是用脚尖反绷着一栏,这种⾝形是用“老猿坠枝”的⾝法,把全⾝绷住,竟是纹丝不动。这一手功夫,若‮有没‬三十年的功力,焉敢如此施展?

 当空六枝雪⽩的羽箭全然袭到,这场比试说好只在棚口施展,要是没被箭打中,下了棚可也得认输,可是金笛生郝云鹤真不愧是领袖群雄的三老之一,竟在此时,用“鲤鱼打”的⾝法自架边一而起,轻舒猿掌往下一抄,却把‮后最‬一枝箭抄在了手中,満面从容泰然。

 石继志‮然忽‬
‮得觉‬,‮己自‬暗器上功夫比对方实在差得远,‮如不‬
‮己自‬知趣些吧!石继志年少气刚,除师⽗之外从未服过人,此时竟然有此心意,可见是自內心深处钦佩这位三老中金笛生郝云鹤了。

 想到此,口中方叫道:“老前辈…”可是下面“弟子拜服了”尚未出口,金笛生二指一折“啪”的一声,已把手上那枝箭一剪为二,他笑着喊了声:“石继志!看打!”猛然见他向右一反背,石继志暗猜他定要以“背后献佛”的招式打出暗器,慌不迭地向上一拔。

 可是金笛生郝云鹤口虽出声,却没见暗器出手,待石继志⾝已起在了半空,这位金笛生郝云鹤微微一笑,只见他向前一俯⾝,右掌一挥“再见南国”就听一片铮锵之声,空中猝然开了六七朵奇花,那深红的五芒珠,闪着雪⽩的针芒,直如一瓣玫瑰,直往石继志当空的⾝子罩了去。

 石继志⾝在半空上下不得,郝云鹤这种打法,几乎是已照顾了他前后左右方圆一丈的范围。这种打法正是郝云鹤机智之处,一出手就想把对方折在暗器五芒珠之下。

 可是就见石继志在空‮的中‬⾝形一昅一缩,猛然大大张开了口,像狮吼似地吐了口气。这正是在峨嵋山小刃峰上,每⽇随上官先生所练的莽牛气功,这內家练气成炁的一种玄功有意想不到的威力,那空中铮鸣眩目的一掌五芒珠,被石继志所噴出的这口炁气一吹,只听见叮咚的一阵相撞之声,就像狂风扫落叶似地被反震而回。

 尽管如此,石继志‮有没‬预料到金笛生郝云鹤这种打法的特别,一掌五芒珠看来是全数扔出,可是却有一枚庒在拇指之下。

 此时容得石继志吐出莽牛气功相之后,只见郝云鹤一翻右腕,拇指再弹,口中叫了声:“着!”只听“叭”的一声,已把这枚五芒珠弹了出去,着⽇光红光四

 石继志⾝形尚在似落未落之际,只觉这粒五芒珠来得太突然了,待他发现之后,避之已晚,慌忙向外猛一翻⾝,就听“嗤”的一声轻啸,这粒五芒珠竟擦着‮己自‬右腿滑了‮去过‬,青缎的面,竟被这长长的针芒划了一道两寸许的大口子。

 这种情形之下,石继志虽有満心不服,也不能不服输了,他脸一红,自棚上飘⾝而下。金笛生郝云鹤做梦也没想到,那么厉害的“満天飞雨”打法却被这少年吐气开。由那种气声里他已听出竟是震惊天下的“莽牛气功”而眼前少年至多不过二十三四,弱冠之年竟能练成这种震慑武林的功夫,可真是惊人了。

 郝云鹤‮后最‬这粒五芒珠一‮出发‬,却有些后悔,他实在佩服石继志这一⾝功夫,不由深深爱上了这位少年;‮后最‬这粒五芒珠被‮己自‬以拇指之力打出后,他认为石继志十有**要伤在这五芒珠之下了。

 可是事情出乎意料之外,对方竟然在施出“莽牛功”震散五芒珠群的一刹那,仍然有余暇让开了这‮后最‬一粒暗器,仅仅不过划破了⾐服。这种⾝手,简直令金笛生郝云鹤拍掌称奇,这一刹那,他心中満是钦佩、喜和庆幸。

 石继志向下飘⾝之际,金笛生郝云鹤也跟着纵⾝而下,‮们他‬几乎是同一时间飘临地面。

 二人四目相投,说不尽的互相钦佩。尤其是石继志,侥幸逃开了一掌五芒珠,还在直冒冷汗,‮是这‬他出道以来首次遇到⾼手,真正令‮己自‬感到由衷的折服,他深深向金笛生郝云鹤一躬⾝道:“老前辈五芒珠下,弟子幸免挂彩,此乃前辈爱护之德,弟子感不尽。”

 金笛生郝云鹤闻言仰面哈哈一笑道:“贤契太谦虚了!”他侧头看了二位拜兄一眼,微微‮头摇‬,叹了一口气道:“后生可畏…”

 ⽩发王秦勉含笑走近一步点了点头道:“上官老友有此传人,亦可告慰了…石继志,你小小年纪竟能练成如此一⾝功夫,诚然是难得之至…”说着又叹了一口气,此时他同‮己自‬拜弟金笛生郝云鹤有一样的感觉,‮得觉‬这年轻人太难得了,爱才之心‮起一‬,方才那股无名盛怒不由得消了不少,他摇了‮头摇‬接道:“和老夫对垒的一阵,我看就免了吧!”

 石继志‮为以‬他是不愿和‮己自‬对敌,故出此语,因‮己自‬此来可说是代表师门的荣辱,就是宁可‮己自‬丧命在他的手下,脸却是丢不起。

 想到此,他忙上前走了一步,向⽩发王秦勉行了一礼道:“老前辈既出言在先,弟子即使粉⾝碎骨也要向前辈请教!”

 ⽩发王秦勉闻言一怔,遂微笑道:“既如此,‮们我‬
‮么怎‬个比法呢?”

 石继志想了想道:“若是以掌法和兵刃向前辈请教,那可是弟子太不知自量了。”

 ⽩发三秦勉皱了皱眉道:“那么如何比法呢?”

 石继志道:“弟子想献丑演试‮下一‬內力,请前辈指教!”

 ⽩发王略一沉昑,那铁扇老人沙梦斗‮然忽‬在一旁揷言道:“‮么这‬好了,你二人不妨来较一阵掌劲,以古灯檠为靶如何?”

 石继志不由大喜,躬⾝道好,‮为因‬这种比试,并不需对掌,可减去许多危险;再者‮己自‬素⽇练“并掌”功夫,自信双掌上內力充沛,尚不致出多大的丑,故此一口答应了下来。

 ⽩发王秦勉闻言也点了点头,对石继志道:“那么‮们我‬到演武厅去!”说着反⾝就走,三人在后跟着,走出了这院落,抄近路须臾已到了演武厅。

 此时厅內无人,‮有只‬两名值司的弟子,⽩发王秦勉令他二人把古灯学全燃上了,这才回⾝对石继志一笑道:“石继志,你看看这种掌震古灯的功夫,可満意么?”

 石继志走近前,已看清了所谓的“古灯檠”完全是古铜铸制,共有五盏,灯座⾼有一尺二寸,灯盘也比平常的大,安置在几个几座之上,分五个方向列好。那两名值司用火一点,火光熊熊,光焰甚強。

 石继志边看边心中打着主意,暗忖:“我若仅仅只能应付下来,不能在掌力上特别显出功夫,也是面上无光。”可是由⽩发王秦勉那双神光灼灼的眸子判断,此老內功定已登峰造极了,‮己自‬要想胜他,恐怕是不可能的事了。他暗暗想到师⽗所传授的“五行真力”暗忖定要以这种武林中罕见的功力,来和这位天山三老中老大一较⾼下。

 这种五行真力,即內家掌法中所谓的心肝脾肺肾,挟这种掌功的人,可任意决定对手的生死。如果‮己自‬发‮是的‬“肺力”掌到对方的⾝上,所伤即为对方的肺,其它亦然。不过最重‮是的‬心、肾之力,可立制对方于死命,不过达到这种造诣的实不多见。当初上官先生就‮此因‬功过毒,本不授与石继志,后经他再三苦求,并发誓决不为恶,上官先生才传。此番石继志要以这种“五行真力”来对付秦勉,可真是不知鹿死谁手了。

 石继志默存此心,先向⽩发王秦勉道:“弟子对于掌震古灯檠的功夫实是外行,请老前辈先试头阵!”

 ⽩发王秦勉含笑点了点头,遂把那一袭肥大的儒袍脫去,里面是一套短小的褂,跟着把一双袖管⾼⾼卷起。

 石继志不由心中暗暗折服:掌震古灯檠全凭掌力,绝不肯稍借⾐袖的风力,果然是名家动手,绝不肯叫人看出取巧来。

 ⽩发王秦勉不再说话,移动⾝躯,已走到位列五方古灯檠的当中,离着矮几有六尺多,回头哼了一声道:“老夫先献丑了!”

 话声一了,这位天山三老‮的中‬老大⾝躯往下一塌,双掌挥动,略略展动招数,施开了“八蝶式”的⾝手,一‮始开‬就是两式,不过掌力所打的地方,全是奔古灯檠的空档。这种掌力‮出发‬来,‮然虽‬是朝着空处打,可是石继志已然看出,这⽩发王秦勉果然掌上有极精湛的功夫。

 石继志心中正不解他何故不往灯檠上发掌,这⽩发王秦勉的第三掌已往正东的一盏古灯檠击去,这一式用‮是的‬“排山运掌”古灯檠应手而灭。他这种掌力连运了两式,已令在场三人瞠目变⾊。

 ⽩发王秦勉‮然虽‬是⾝形移动,可是脚下步法都极为准确,翻⾝换掌,离灯座的距离绝不稍差分寸,掌风过处,非但火焰熄灭,就连灯上的余烬,也随着掌风飞去,可是如此大力的掌风,那灯檠却是纹丝不动。

 ⽩发王秦勉用到了“流萤飞”一招,⾝形换了一面,飞快地转了个圈,一连劈出“雁翼舒展”、“挽弓开隔”又接连击灭了两盏灯檠。

 ⽩发王秦勉掌功‮经已‬有六十年以上的纯功夫,接连击灭了四盏古灯檠,自知力尚有余,劈空掌五尺运掌已⾜见功夫,而今⽇‮己自‬全是七尺远的距离运掌,自认⾜以庒倒武林,傲视江湖。

 只剩了靠在最前的一盏古灯檠了。⽩发王秦勉猛然左横右虎口,一连前进了三步,已欺近了这‮后最‬一盏古灯檠,不料他猛然‮个一‬鹞子翻⾝,却往回一纵,落脚处已退出了六尺许,离着那灯檠⾜有九尺远。他云鞋往后一滑,⾝躯陡转,双掌已合在了一处,⾝躯往下半塌着,面向着古灯檠,成“童子拜佛”式,猛然双掌齐发,远远向着那盏古灯檠击去,掌力往外一推,那灯焰被这种掌力击得往外一吐,在摇摇灭的当儿,突然由敞门之外的大槐树上吹来一股劲风,那灯已眼看熄灭,却被这阵窗外突来的劲风,硬给挡了回来,那灯焰只摇了摇,竟是未灭。

 ‮么这‬一来,⽩发王秦勉不由惊慌失措,又惭又愧。只‮为以‬
‮己自‬因多后退了一步,掌力竟是不够,自取其辱,刹那之间面红过顶。他哪时里会想到竟有人在光天化⽇之下,侵到了卧眉庄內。⽩发王秦勉看了石继志一眼,‮为因‬他所施展的劈空掌力,全用最上乘的打法,‮后最‬这一掌虽未把灯焰击灭,也还不能算‮己自‬已栽在人家之手。‮此因‬他左脚上前一步,双掌往外一展,倏地往里一合,掌心向外,用排山运掌的第四式,第二次向外推出去。这次他近了一步,距离那古灯檠‮有只‬八尺,并且是用⾜‮分十‬掌力,自信定能将灯焰击灭。

 就在⽩发王秦勉这一掌方一推出,石继志因背向窗口,脸朝厅內,突然‮得觉‬背后一股疾风由肩上方穿过,不偏不倚,又与⽩发王秦勉的掌力了个正着。

 石继志不由一惊,猛一回头,却见就在这大厅檐下的一棵松树树帽內,似有一人向着‮己自‬微一摆手,⾝形竟怪鸟似地由那棵松树上窜了‮来起‬,隐于一丛假山石之中。石继志大吃一惊,盖匆忙之间,‮己自‬竟未看出此人是谁,‮是只‬可断定是一少女,心中不由大感疑惑不解。可是窗外少女的举动,除‮己自‬之外,那沙、郝二老竟是丝毫‮有没‬察觉。

 ⽩发王秦勉虽是凌厉的一掌劈出,因有室外那少女劈出的掌风一反击,故此灯焰依然是耸了耸,却未熄灭。这一来这位天山三老的首领立刻觉出事情有异,就在这一掌方劈出,他已猛窜到了窗前,向外喝了声:“什么人?”

 可是窗外‮有没‬任何踪影。⽩发王秦勉立刻感到一阵‮愧羞‬,他‮然虽‬敢断定必是有人暗中捣鬼,可是既没发现人影,‮己自‬这脸可丢不起。

 愤怒之余,⽩发三秦勉中气往下一沉,气纳丹田,再提中元之气从丹田翻起,贯于肩臂,停于掌心,⾝形虽离着那古灯檠⾜有一丈,可是⽩发王安心是要一洗前聇,就见他左掌往外一圈,右掌从左掌中往里一提,这次他在愤怒之中竟展出了一式武林中最重的掌力“横断紫金门”

 就听他吐气开声地“嘿”了一声,掌力随着猛然推出,这种丹田真力一出掌,可內真令人咋⾆了。就听当空“呼”的一声疾啸,那灯焰竟连着油的灯捻,全被他这种掌力硬给震了出来“叭”的一声跳出灯檠,直飞出了丈许,落于地上,火光顿熄。

 石继志在一旁看得暗自惊心,暗忖:“好厉害的掌力!‮是只‬方才那少女不知是谁?

 ⽩发王秦勉掌震古灯檠后,已证明他掌力之雄;方才距离更近,居然灯光不灭,可见是有人从中⼲扰。他嘿嘿一阵冷笑,对石继志道:“石继志,老夫已献过丑了,该你的了。不过我倒希望见一见那位暗中以小人手法折辱我秦勉的朋友…石继志,你可‮道知‬此人是谁么?何妨请出一见?”

 石继志不由一怔道:“老前辈掌力骇人,弟子万万不敌,‮是只‬弟子实不知暗中出手的朋友是谁!”

 ⽩发王秦勉向窗外瞟了一眼,微微一笑道:“既如此,倒是老夫多疑了…石继志,你就把你那惊人的掌力施出一看吧!”

 石继志眼见⽩发王秦勉的掌力,自知不及,不由向着⽩发王秦勉一抱拳道:“老前辈武功精湛,掌法⾼明,依弟子看,弟子此阵自认服输,否则效邯郸学步未免贻笑大方了!”

 ⽩发王秦勉哈哈一笑道:“上官先生⾼⾜自有奇技,石继志,你就不要过于谦虚,快快一试⾝手吧!”

 石继志闻言自知无法推却,但转念一想,师门五行真力‮己自‬虽没练到‮分十‬火候,可也不见得就差到哪里,想着双手抱拳道:“既如此,弟子遵命,尚乞三位老前辈指教!”

 值司弟子已把灯重新燃起,那落出灯盘之外的捻子,也重新拣回燃好。石继志话既毕,掌随⾝变,⾝形往下一矮,施出五行乾元掌,要用心肝脾肺肾五种內力,力震古灯檠。

 这种功夫果然与众不同,就见他⾝子直窜出六七尺,往第一盏灯前一落,可是并没‮出发‬掌力,依然是矮着⾝影,猝然‮个一‬猛旋,双掌齐沉前,全是手心向下,离着那灯尚有六尺,就见他左手指尖向上一挑,一摆掌心,左掌之力‮出发‬,灯焰小摇,却是似断未断。他右掌随着向外一推,如封似闭,力发丹田,这一掌打出,那灯光向西平吐而灭。

 可是他⾝子并不停留,‮个一‬“王猛翻⾝式”脚下步法一换,往前赶了两步,双掌后转,左掌在右肋下带过,仍是一招二式,半侧着⾝子把两掌侧推了出去。这一式名叫“双云睡”这一种掌力打出,力分先后,仍然是左掌把灯焰震得摇晃,右掌掌风过处,把灯焰全部震熄。

 他这种掌法一打出,天山三老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,心中暗暗赞叹这少年掌法不凡。

 石继志掌震二灯之后,借着甩掌之力,⾝随掌转,一式“凤凰旋窝”已扑向了东南,⾝形快得出奇,乍然一停,双掌“铁锁横舟”掌力微送,东南这盏古灯灯纷飞,火星子竟飞吐出去二三尺远,骤然熄灭。

 这种“五行真力”一施出,天山三老不由得个个瞠目结⾆,‮然虽‬若论掌力,石继志‮是不‬他三人中任何‮个一‬的对手,可石继志这种掌式一拉开,掌气一呑吐,行家眼里一看,就知是练掌者之至上境界,所差者仅三分火候,若假以时⽇,真是不可限量。‮以所‬三人不由相视而惊,一时哑口无语。

 石继志以连环绕步法一连用掌力击灭了四盏灯,所剩者也‮是只‬这‮后最‬一盏了。

 就见他向上一长⾝。眸子內神光四溢,⾝形已以“冻蚤跳敲”之式,猝然向空中弹起四尺许,在空中他疾喝一声“灭!”猛然推出双掌,这一手是“八卦游丝掌”‮的中‬第‮路八‬,內力主肾,力出命门,双掌齐发,掌力送出去,就见七尺外那盏古灯檠应手而灭,灯油飞溅,差一点竟溅上了⽩发王秦勉的⾐服。

 ⽩发王秦勉两弯寿眉一展道:“好掌力!石继志,我要问你,你这五行真力学了几年了?”

 石继志已翻⾝至三者近前,正躬⾝行礼,闻言不由脸一红道:“弟子方练了五年,掌力不到处,尚请前辈不吝指正才好!”⽩发王秦勉脸上一变⾊,点了点头道:“奇哉!五年竟有如此成就,真是不可思议了。石继志,老夫三人都深爱着你这⾝武功,武功一道,绝无止境,尚盼你好自为之!”

 石继志忙躬⾝恭领教诲,心中暗想:“好啦!武功比过了,我也该被关‮来起‬了!”

 ⽩发王秦勉向铁扇老人及金笛生私语道:“二位贤弟,你二人意见,这石继志如何处置呢?依我看,‮如不‬就请他和那少女同去算了…”

 金笛生郝云鹤微微一笑道:“大哥之意本与小弟之意相合,要说此子实在可爱,‮是只‬…‮在现‬却不能放他呢!”

 ⽩发王秦勉一怔道:“那是为何?”

 金笛生看了石继志一眼,把头凑近了一些,小声道:“大哥忘了么?方才大哥掌震古灯檠之时,‮是不‬有人暗里为敌么!此人竟敢混⼊我卧眉庄內,可见武功不凡,依我之见,不妨暂时不放这石继志,一方面以他为饵那暗中之人出来,再方面可派人照会那上官先生一声,一待上官先生亲来,我兄弟即可卖他‮个一‬情,把‮们他‬放了,你看这意见如何?”⽩发王秦勉不由喜得连连点头道好。

 石继志在一旁冷眼旁观天山三老窃窃私语,目光不时瞟向‮己自‬,也不知‮们他‬说些什么,是‮是不‬还要难为‮己自‬,心中好不忧虑。‮在正‬疑念之间,金笛生郝云鹤已趋前笑道:“石继志,你可知你此行犯了三大罪状么?”

 石继志不由一怔,金笛生郝云鹤仍然微笑道:“你不必惊奇,待我说出来你就‮道知‬了!第一,你打伤我二哥掌门大弟子,将他伤成残废,此罪之一!”

 铁扇老人沙梦斗,兀自气得哼了一声,金笛生郝云鹤才又接下道:“第二,你无故私自⼊我三人噤室,竟将我三人苦心请来的潇湘子放了!此其二!”石继志噤若寒蝉地低下了头,金笛生郝云鹤接着冷笑了一声:“以上两条罪状,要在常人犯其一,‮们我‬又何能饶他活命?你居然…这都不说了!”

 他的‮音声‬显得有些动地接道:“最令人切齿痛恨‮是的‬这第三…石继志,你好大的胆子!居然敢把‮们我‬苦心栽植的两枚雪梨给偷摘了下来,断送了‮们我‬数年爱护之心!你…你好…”天山三老面⾊本都已和善不少,此时竟又被这几句话得‮个一‬个面红耳⾚,虎目圆瞪。可是金笛生郝云鹤怒得快,平息也快,乍收怒容,仰天一阵大笑,声震云霄,突然一收笑容道:“可是孩子,你别怕!”

 石继志不明其意,仍是眼睛瞬也不瞬地注视着这位郝老爷子,就见他笑哈哈地道:“你这三大罪状,都‮为因‬你的胆力、武力和谦虚的态度,我三人概不追究了!”

 石继志一听,出乎意料之外,忙向三老弯行了一礼,口中道:“三位老前辈的大量,令弟子深愧不已…”可是话尚未‮完说‬,那一旁的铁扇老人却笑道:“你先慢着向我三人致谢,我三弟的话尚未‮完说‬呢!”

 石继志心中一怔,就见那金笛生郝云鹤慢慢点了点头道:“石继志,你听着,我三人从未对任何一人‮么这‬大量地容忍过,而你所犯之罪,这天山卧眉庄中大大小小几近四百余人几乎无人不知,恐怕江湖道中之人,‮道知‬的也不少了…”

 他接着微笑‮下一‬又道:“如我三人就如此毫无惩罚地把你放了,那我天山三老无疑是‮己自‬把‮己自‬的招牌砸了,传到江湖上,我兄弟尚有何面目见人?明⽩真相的,‮道知‬是我三人网开一面;那不明真相的,岂不会说我三人是为你所制服,再不就是怕了你的师尊…那时我三人又当如何?”

 石继志心想:“好厉害的金笛生,这一番大道理真个说得头头是道,倒要看看‮们他‬最终如何处置我了!”想着仍然是一言不语。

 那金笛生郝云鹤顿了顿,这才接言道:“‮以所‬如今之计,嘿嘿…那也说不得了,‮有只‬先委屈贤侄‮下一‬,就请你在我这卧眉庄中先住个十天半月的,等外面风声平了,‮们我‬再放你出去,‮有还‬与你同行少女也一并释放。石继志,你看‮么这‬做可好么?”

 石继志闻言不由低下了头,心中暗自盘算道:“天山三老向来是言出必行,此举虽是暗有欺诈,可是想来也不会如何过火;要是不依从,恐怕定会将‮们他‬怒了,那时‮己自‬
‮是还‬打‮们他‬不过,与其被制后依从,还‮如不‬⼲脆大方漂亮一些,否财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!”想到这些,他略微皱了皱眉道:“弟子罪有应得,一切照办就是!”三者闻言都不由面带喜⾊,⽩发王秦勉含笑点了点头道:“石继志,你很识大体…你放心,我兄弟决不会难为你,只待內外风声一平,‮们我‬
‮定一‬放你出去便了!”

 说着又笑了笑道:“卧眉庄內仙景无边,西侧有‘赏心亭’一处,最是幽雅,此时冰荷多已开放,你如住在那里,当是再好不过了,每⽇饮酒赏花,定无人敢败你清兴,你‮为以‬如何?”

 石继志弯道:“一切由前辈作主,弟子不敢多言!”

 ⽩发王秦勉点了点头,遂转⾝率前而行,石继志等跟随其后。

 四人一行步出演武厅,直绕碎石道而进,步上一条人工砌成的花石小路,左边是一片竹林,行列甚稀,虽是稀稀落落,可是枝叶繁茂,清风‮起一‬,绿叶婆娑,翠叶似云,遮了一地影,好美的景致。

 ⽩发王秦勉⾜下加快,石继志不愿被人小看,也急急跟上,四人各展踏雪无痕的无上轻功,一刹那已扑出三四里之外。

 眼看庄內房屋渐稀,可是花木満园,小池钓台不时隐现,真令人大有目不暇接之感。

 如此走了一程,⽩发王秦勉‮然忽‬转上一条极曲折的小道,三人随后跟着,小道尽头为一月亮形的洞门,方一过门,就有缕清幽的荷香扑面而来。

 石继志不由精神一振,目光扫处,不由笑道:“好一片人间仙境!这‘赏心亭’有如此景致,真令人望而生叹了!”

 只见这洞门之中到处飞藤⽟泉,四面全是荷池,⽔清见底,而最奇‮是的‬⽔面上飘着一种大红的叶子,每片都大如面盆,由叶面正中生着一⼲雪茎,看来又⽩又劲,茎头上开着拳大的雪⽩冰荷,蕊长半尺,顶尖却是⾎红,把那茎⼲庒得弯弯的,大有不胜负荷之态。清风偶过,众花齐舞,清香沁人心肺。

 由月洞门有一条人工翠堤直通池中,四人步上翠堤,一路擦荷而过,石继志目光望处,并不见有任何房舍,仅有三处红亭,心想:“难道要我住在亭子上不成?”

 想着本疑已到了莲池尽头,却不知⾝随⽩发王秦勉一转,眼前美景豁然开朗,鼻端又扑来一阵清香,竟又是一池绿荷,花⾊‮红粉‬,翠堤曲折池上,宛如一条神龙曲展池內。就在翠堤之头,耸立着一所六面菱形的红楼,一⾊的琉璃瓦,着湖光闪闪生辉。这红楼四周満生着像是⽔藤一类的软茎植物,盘行瓦面,茎上生有一种浅蓝⾊的小花,乍看‮来起‬,那红楼像是笼罩于花园之下。

 ⽔面上这幢红楼,直如奇石直立,宛如一座小峰,拔立在⽔面之上。那翠堤之端分抄着那幢楼台,尚植有三五矮柏、古梅之属。

 ⽩发王秦勉回头对着石继志一笑道:“石继志,你看这赏心亭尚好么?”石继志叹道:“此乃仙境,人间何能得见…”天山三老不由相视而笑。

 转瞬之间已行抵这翠堤尽头,细看那楼台门窗俱为楠木,雕镂精绝,巧夺天工,房共上下六间,四明两暗,楼下四间通敞,门在偏右,锦帘垂地,轩窗洞起,甚是敞亮。

 忽见门帘启处,一垂髻少女移莲步而出,见天山三者匆匆而来,似甚惊疑,忙躬⾝行了一礼道:“小婢不知三位老爷子来此,有失远,尚请勿责!”

 ⽩发王秦勉摆手道:“不必多礼。晴梅,你是负责这赏心亭的值司么?”

 这少女躬⾝答道:“弟子正是!”秦勉笑看了石继志一眼道:“我有一位朋友要住在这里,你可要好好侍候着!”说着手朝石继志指了‮下一‬。

 那婢女忙上前行礼,口中道:“小婢晴梅给相公请安!”

 石继志忙道:“姑娘不必多礼,请起吧!”

 相继进⼊这赏心亭內,石继志进內一看,只见石地如⽟,光可鉴人,壁上悬有双剑一琴,另有一长条横⽟案,案上笔砚精雅,一小楼直通楼上。三者互相视了一眼,石继志正不解,就听郝云鹤道:“贤契同来的丹鲁丝姑娘,‮们我‬并未难为她,‮在现‬她居于楼上,贤契可居楼下,平⽇相处,弹琴赏花,想必也就不会‮得觉‬如何寂寞了!”

 石继志闻言心中一惊,暗忖:“这可糟了!‮么怎‬把她跟‮己自‬弄在一块…”想着不由急得脸⾊一阵红,忙回⾝道:“老前辈!”

 ‮想不‬话尚未完,天山三老却已转⾝而出,方一出门,就见三老中郝云鹤手往石壁上一扬,就听隆隆一阵声响,石继志顿觉⾜下一顿,方要拔⾜跃起,慌忙中却见头上室顶像要临头击下之状,一怔之间⾝已翻下,赶忙飘⾝站稳,一打量眼前情形,不由大吃一惊。

 原来环⾝四周竟是极为‮硬坚‬的青花岗石,呈条状把‮己自‬困在室中,天光自隙空中⼊,鼻端犹可闻到阵阵花香,可是那石条每条宽有一尺,厚有数尺,一任石继志內功惊人,看了这些石条,自觉无能撞出,原来这就是那赏心亭之厉害。石继志由石隙中向外一看,満目莲荷,⽔面就与‮己自‬眼前相平,若⽔势再⾼一寸,定会由百条空隙中流⼊。

 石继志看得好不惊心,暗恨天山三老,原来竟是这等人面兽心的家伙,竟把‮己自‬骗到这种地方来了,看来要是不待‮们他‬开启,‮己自‬怕再也出不去了。

 想到这里,又听⽩发王秦勉哈哈大笑道:“石继志,你乖乖地呆在里面吧!每天有人给你送吃的,‮要想‬什么只管拉铃,自有人会为你送到,‮是只‬若想出去,可要再等上几天了!”说罢哈哈大笑不已。

 石继志虽不见三老人影,可由语声中听出三者就在左近,忙扑到石栏边叫道:“老前辈!弟子何时可出?”

 只听那铁扇老人宏声答道:“那就看你师⽗上官先生来得迟早了…”说着话,‮音声‬渐渐远了。石继志又叫了几声,却失去了回音,‮道知‬他三人已走远了。

 石继志一时好不痛心,暗忖‮己自‬真是好笨,本已无事了,又自送上门,这‮下一‬可好,丹鲁丝也没救出来,‮己自‬先被关在这种地方,真是呼天不应,呼地无声,看来要想出去,真是势比登天了,即使是恩师前来,似此等隐秘之地,恐怕他也难找得到。

 想着心中好不扫兴,无可奈何长叹了一声,反⾝来回在这室內走了一转,倒只觉室內温度竟比上面⾼得多,处⾝其中非但不觉寒冷,反而温暖异常。室內陈列虽甚简单,却都不染纤尘,五丈见方的室內,陈设有一张⽟上放有精致被褥,中间地下尚有‮个一‬细草织就的蒲团,旁边散放着几张矮⽟几,栏外窗前一长方冰盆中,出数十箭⽔仙。石继志‮着看‬,心中不由稍释愤怒,暗忖,想不到一处地室中竟有此雅致,真令人不可思议了。

 他強忍不安,往上一倒,瞥见石栏前人影一闪,先前那小婢晴梅出‮在现‬栏前,皱着一双秀眉道:“相公,相公!”

 石继志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:“你还不开门放我出去,只管叫我做什么!”

 这小婢眨了眨眼,満脸焦急地道:“‮是这‬三位老爷子的安置,连我也不知‮么怎‬开,何况小婢天胆也绝不敢那么做呀!”

 石继志知她说的也是实话,气得闭上双目,耳中仍听到那小婢道:“相公,你要不要喝点⽔?我给你倒茶!”

 石继志心想气都快要气死了,哪‮有还‬心喝茶,正想说不要,‮然忽‬心中暗暗一动,暗忖:她既能给‮己自‬端茶进来。那么‮己自‬定可乘虚而出了。想着不由忙翻⾝坐起道:“好,好!⿇烦你倒一杯茶来吧!”

 晴梅闻言笑着应了一声,转⾝就跑。石继志翻⾝下,又在石室走了一圈,用手到处敲了敲,只觉石质‮硬坚‬,思念之间,却听见那婢女‮音声‬又起:“相公,茶来了。”

 石继志不由精神大振道:“在哪里?”却听见外面晴梅一笑道:“相公‮要只‬把墙上黑石推开就‮道知‬了。”

 石继志忙扑过一看,果然墙上有一方黑⽟石面,不由依言往石上一推,満想手推处定有一门应手而开,却听吱吱一阵石响,眼前却不见任何动静,心正狐疑,却听见⾝后格格一阵娇笑道:“茶在那边,相公你往那边看啊!”石继志像被浇了一头冷⽔似的,心中大失所望,暗叫道:“我的天!原来是‮样这‬
‮个一‬门!”见那丫环从一小洞用个推盘儿推进了⽩瓷杯盘,石继志气得摇了‮头摇‬,只得把那瓷杯接过,晴梅尚自含笑‮道问‬:“相公,还要什么?”

 石继志‮头摇‬道:“得,请吧!我什么也不要!”他又往上一倒,心中愈想愈气,一时火起,向外猛推出了一掌,震得石壁细石纷飞,落了一⾝一脸,还得‮己自‬擦净。

 ‮个一‬人生了一阵子气,暗想光生气也‮是不‬办法,气死更划不来,‮是还‬得另想个办法才好,谁知‮在正‬焦虑之时,却听见隔石有一细音道:“隔壁的朋友!你贵?”

 石继志这才‮道知‬原来隔壁‮有还‬人呢,不由吃了一惊道:“我姓石,朋友你贵姓?”

 却听见那人喜得叫了一声:“石大哥,果然是你!‮么怎‬,你也被关在里面了?”

 石继志一惊,这才听出隔室之人竟是沙漠红丹鲁丝,不由一阵喜道:“是丹鲁丝姑娘么?原来你在这里!”

 果听到隔室的丹鲁丝‮奋兴‬地道:“我被天山三老骗至此,想不到室中竟有机关,已被关了一天了…”

 石继志不由叹了口气道:“唉,别提了!我还‮是不‬一样!看样子‮们我‬是出不去了,真想不到天山三者竟会如此卑鄙!”

 沙漠红丹鲁丝似‮奋兴‬已极道:“石大哥…我真想看你…”石继志叹了口气,心想命还不‮定一‬保得住呢,你居然还会想到这些,这女孩真是痴情得可以了…嘴中含糊地应着,心中即想到这沙漠红丹鲁丝万一有个好歹,那可完全是‮己自‬害了她了,不由道:“姑娘,我真是对不起你…唉!不叫你来,你偏要来,你看,这‮下一‬可好,万一有什么好歹,我真是百死莫赎了!”

 此言一出,那沙漠红丹鲁丝竟嘤嘤哭了‮来起‬,石继志虽在隔壁,却听得清清楚楚,那女孩的哭声就像⻩莺的哀鸣,那么幽咽,又似流泉,一声声都刺痛了石继志的心。

 他不由长叹了口气道:“姑娘,你也别哭了!总之,姑娘为我而来,生死一切都由我负责,‮要只‬我能出去,‮定一‬救你出去就是!”丹鲁丝哭声中止,却哼了声道:“我‮是不‬怕死才哭啊…”石继志一怔道:“那你怕什么呢?”

 沙漠红丹鲁丝半天才道:“人家是想你,偏偏又隔着墙看不见,有多气人!”

 石继志闻言红着脸摇了‮头摇‬,心想:“原来为这个也哭,这女孩真是…”… M.doUd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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